第八章 秦氏墓匠鉴(2/2)
这一页,却也是语焉不详,后面似乎被人刻意撕去。秦北洋只知在女皇武则天当政年代,有过一番云遮雾绕的往事,其间的波云诡谲,惊天地,泣鬼神,远非这本小册子的篇幅所能穷尽矣……
不过,其中提到一个人物:唐高宗李治与女皇武则天的孙子,睿宗李旦的第六子,十五岁少年早夭的终南郡王李隆麒。
秦北洋下意识地抱紧九色——自己就出生白鹿原唐朝大墓,这位小皇子的地宫棺椁之上。挂在他胸口的和田暖血玉坠子,就是这位小皇子的镇墓兽送给他的出生礼物。
中国历史以唐朝为转折点,自此以后,因国力之衰退,人才之凋零,西域等疆土的丧失,陆上丝绸之路的中断,镇墓兽技艺陷入不断退化之中。直至满清入关,已失传了许多技术。父亲教导秦北洋建造的光绪帝大羿、袁世凯金蟾两尊镇墓兽,跟神奇诡谲的九色相比,绝对是小巫见大巫,犹如徒子徒孙见到了祖师爷。还有那安禄山的十角七头、建文帝的东海恶龙,都是他们父子所闻所未闻。若能把这些失传的古老技艺都找回来,必是普天下的工匠之王。
天,就快要亮了,又有稀稀落落的雪籽飘零。终于,他把《秦氏木匠鉴》从头到尾啃下来了,密密麻麻的天书般的文字,已牢牢记于心底,直到这辈子结束不会遗忘。他将这本祖传秘笈重新埋入瓮缸,藏在骆驼村山神庙的背后。
秦北洋知道此地不能久留,忽然想起一个地方……
自京城最大的古董商李博通以下十二口人殒命。另有七人重伤,多人可以证明,工匠李隆悌砍死了所有人。李隆悌的通缉令,贴满了北京九座城门,画像却是秦北洋的脸。
幸好用了假名字,秦北洋在上海是通缉犯,跑到北京又成了通缉犯,命中注定的天煞孤星。谢天谢地,齐远山没跟他在一块儿,安娜也远在两千里外,愿他们一切安好!
这几日,秦北洋悄悄潜入北京内城,寻找国会议员曲靖和。费了好大周折,来到在帽儿胡同的曲府,那是个大宅门,前后都是勋贵之家,只可惜铁将军把门,曲议员已回湖南老家过年,不知何时才回京。他牵着九色,围绕府邸一圈。九色没能感应到小皇子的棺椁。想必是被国会议员转移了地点,甚至运到湖南老家
除夕这天,他去了香山碧云寺。他认识那里的大和尚,只求在寺庙里做工匠谋生,隐姓埋名,至少可以躲避那些刺客。
过完年,秦北洋十八岁了。
他觉得自己又长高了,唇上胡须茂盛坚硬。为寺庙修理房梁窗架和佛像,锻炼出两块强健的胸肌。
秦北洋跟九色走遍了香山,路过旗人聚居的健锐营,乾隆朝为打大小金川而演练战法的碉楼,他就爬上这些残垣断壁,似能嗅出百余年前的硝烟味儿。他总是带着一支竹笛——当年在骆驼村隐居,父亲做工匠活闲暇之余,教会儿子的唯一乐器。但他并不擅长江南丝竹,更爱吹奏北国的梆笛《五梆子》、《喜相逢》,高亢嘹亮,仿佛与老爹相望于西山群峰。
爬到香山顶山,他又会掏出大和尚送的鸠摩罗什译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把五千一百来字翻来覆去读“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虽在冰天雪地的北国山巅,却宛如盘腿坐在恒河之畔,大象甩着长鼻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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