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宅前丧事(2/2)
女使金菊一把推开宋酒,护在宋雪滢身前。
宋酒险些摔倒在地,看着躲在女使身后的仇人,眼中的恨意穿过披散的发丝直射宋雪滢。
宋雪滢被她盯得心中发寒,但一想到自己的女兄已经死了,还有何惧顿时扮作柔柔弱弱的模样,捂着帕子抽抽搭搭。
“小娘子,我家女兄尸骨未寒,你就上门冒充宋家大娘子的身份,真是居心叵测!”
路人见宋雪滢这般模样,一时间议论纷纷,已然将宋酒看作恶人了。
“青天白日的,竟有人冒名顶替,这闹事的娘子也不知羞。”
“哎呀呀,我看呐,是有利可图。这宋家也是个殷实人家,这宋员外在世的时候可没少赚银子。”
“这宋家二娘子一瞧便是心善的,人善被人欺哦……”
心善
宋酒听着听着,突然笑了,笑得张狂且悲凉。
围观的路人被这笑声弄得汗毛竖起,不禁往后退了退。
突然,宋酒发疯似的朝宋雪滢扑过去。“宋雪滢,你毒死亲姐,祸害亲弟,图谋宋家财产,居心叵测的人是你才对!”
金菊赶紧张开双臂拦住她,使劲将她往后推。
金菊以前是二娘的粗使丫头,力气忒大,宋雪滢正是看中这点,才要了她做自己的女使。
宋酒此时已经没了理智,仇人就在眼前,她如何能平心静气
腕上的银铃铛在推推攘攘之间,发出阵阵清脆的声响,若是侧耳细听,还能听出调子。
看热闹的路人中突然跑出位老媪,抱住宋酒喊道:“小娘子啊,你怎的跑到这里来了”
宋酒小腹被老媪勒得发痛,她以为是毒性又发作了,终于肯停下手来。“你拉我作甚”
老媪含着热泪道:“娘子,你不认得老奴了”
“我是宋家的大娘子,从未相见,如何认得你”宋酒一边说一边扯开老媪的手,偏生那老媪的手抱得越紧了。
金菊趁机从袖中掏出小铜镜,举到宋酒面前,骂道:“生人扮甚么死鬼我家大娘子走了两日了,如今正躺在棺材里,你瞧瞧你自个儿的模样,如何是我家大娘子”
金菊是亲眼看着大娘子在雨中断的气儿,她死的时候,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从地缝里长出来的杂草,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吓人得很。
宋酒不可置信地看着铜镜中的人,这分明不是自己的脸。
镜中的人眉若远山、双瞳剪水,可自己分明是柳叶弯眉,最重要的是额上的痣没了。
她真的死了真的死在了宋宅里
那镜子中的人又是何人
她怎么能死怎么能死
阿顾还等着她去救,她的仇还未报,怎么就死了
“啊……”
宋酒抱着脑袋痛苦地呻吟着,十指穿进青丝间死死地扣住。
“我不信……我不信……老天,你作弄人!”
宋酒眼前一抹黑,晕了过去。
老媪慌忙招来小厮,扶着自家昏厥的小娘子离开了宋宅。
看热闹的路人只觉索然无味,陆陆续续地散开了。世道无常,如今办个丧事也有人来闹事。
奇哉,怪哉。
距宋宅一丈远的地方,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外站着个五尺小童,似乎是在观察宋宅前的情状。
宋宅门前的乱子不了了之,小童侧身问车内之人,“郎君,还去宋宅吗”
未几,车内传出一道有如昆山玉碎般的声音,能将三尺以内的浊声都洗濯清净。“斯人已去,作罢。”
小童热闹也看够了,既然郎君说不去,就打道回府。一个翻身,爬上车坐稳当。
车夫一甩鞭,华贵的马车渐渐远去,隐在来往的街市中。
(注:宅老:主管杂事的仆人,相当于管家。2一盏茶:约十分钟。3一丈远:约为三米。4五尺:约为一米五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