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收服魏征(2/2)
王世充这下对魏征算是完全放了心,他也决定不再绕弯子了,站起身,正色行了个礼:“魏先生大才,不知是否愿意在王某这里暂时屈就栖身王某希望以后能日日向魏先生请教。”
魏征也收起了笑容。站起身,正了正衣冠,郑重地回了个礼:“主公太客气了,魏某以后当肝脑涂地,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王世充哈哈一笑,上前拉住了魏征的手,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他的心里一阵激动,多年来,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可以作为军师和股肱的谋士级人物,打天下时固然需要猛士,但是谋臣文士也是一样不能缺的,尤其是魏征这样有真才实学的大才,现在对于王世充来说更是雪中送炭。
王世充和魏征坐回了各自的坐榻,王世充正色道:“既然蒙先生不弃,称我一声主公,那以后王某也托大,直接称呼先生的字了,不知玄成以为然否”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理当如此。您是做大事的人,以后麾下必然也少不得各色俊杰,称字是最好的方式。”
王世充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还请玄成不吝相告。”
魏征说道:“主公但问无妨,我一定知无不言。”
王世充说道:“我没有显赫的家世,甚至祖上还是个胡人,在朝廷也不算高官,做生意虽然赚了点钱,但也不是非常张扬,象越国公那样到处购置房产,甚至我的商铺也都打着不同的牌子经营,象今天这样一掷万金出手买马的事情,也是十余年来第一次做,即使是在朝中,不少世家子弟也并不知有我王世充这么一号人物,玄成虽然大才,但毕竟没有入朝为官,又为何愿意投身我这么一个声名不显的人手下呢”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的大名,其实在民间,尤其是在士子之间,比你想象的要大,那些世家子弟们其实已经和普通的民间士子来往不多了,他们的圈子很小,也很封闭,虽然不乏人才,可是更多膏梁纨裤子弟,不知主公的名号,实在是很正常的事。”
“但主公在五年前皇上罢天下乡学后,就一直暗中资助天下的民间学堂,如缑山包恺包先生,信都大儒刘焯刘先生等,都受过主公的资助,虽然主公没有公开你的名字,但是学子们还是多方打听到是您出的资,加上您南征北战,并有能名,因此主公在天下士人中间的地位,比您想象的要高,若非如此,我也不会一听说是您,就下定了投效的决心。”
“还有一点,世家子弟们或者因为门户之见,而轻视先生,但在我们这样的寒门学子,草根士人们看来,先生虽然出身不高,但自强不息,以商人之子的身份精通兵法,熟读经史,活学活用。一路奋斗到了今天的地位,这是件受人尊敬的事情,又怎么能看不起呢至少我魏征,是只有敬仰的份。”
王世充点了点头:“玄成以心待我。我这里也不应有所隐瞒,刚才你说越国公扶太子登位之事,确实背后涉及了太多不能为外人所道的黑暗内幕,而我也在越国公手下,对此事出力颇多。你所说的将来太子登基后,会清算越国公,而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我王世充也无法幸免,我以心待玄成先生,不能拖累你,还是请先生自便吧。”
魏征的脸色微微一变:“主公当真也参与其中了”
王世充正色道:“这件事情上我不会和玄成开玩笑,不少大计是越国公和太子亲自商议而定,而具体执行和操作的,就是我王世充了。尤其是在打倒高仆射一事上,由于大将王世积是我的死仇,当年南征时为谋夺我家产,害死我大哥,也让先父含恨而终,因此我为报此深仇,也和越国公一起设计将高仆射与王世积一起打倒,可以说我是太子夺位的关键人物。”
魏征的嘴角勾了勾:“想不到世间皆传主公乃是高仆射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而真正的事实却是如此,你难道是为了报父兄之仇才假意投靠高仆射的吗”
王世充摇了摇头:“那倒也不是。高仆射洞悉一切,对我和王世积的恩怨早已经查得清楚,他不想为了我得罪王世积和他背后的关陇大将集团,但又爱惜我的才华。所以对我多方关照,我也正是因为要报高仆射的恩情,几次三番地警告过他不要与前太子杨勇走得太近,只可惜高仆射那时已经无法回头,最后我只能转而与越国公联手,借着王世积谋逆之事。将高仆射一并打倒,也算为废太子杨勇,搬掉了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魏征叹了口气:“这么说王世积的那个谋逆案,是个冤案了”
王世充冷笑道:“不,王世积确实有谋逆之心,当年就是为了给自己扩充私兵,才会上门谋夺我王家的家产,为此不惜在南征陈国时设下圈套,企图借陈军之手杀我兄弟三人。而举报他的皇甫孝谐,是跟随了他多年的头号狗腿子,那些谋逆之事,也并非凭空捏造,我所做的只不过是加一把力,设局让这两人反目,最后狗咬狗罢了。”
魏征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主公倒也并非陷害忠良,可那虞庆则和史万岁又是怎么回事,也是与主公有仇吗”
王世充正色道:“虞庆则之死与我无关,当年他出使突厥时收了突厥可汗数千匹良马,又曾经在皇上的宴会上借醉装疯,无礼之极,恐怕一早就惹得皇上动了杀心了,而杀他应该是对当时还在位的高仆射的一个警告,要他放弃支持太子,只可惜高仆射不听,最后被皇上利用王世积之案,一并打倒。”
“至于史万岁之死,则是越国公杨素的一手策划,目的是打击一切有可能借军功上位,挑战他地位的人,我事先并不知情,甚至在得悉此事后还设法劝谏过史万岁,让他收敛,只可叹那史万岁全然不懂政治,恃胜而骄,终至杀身之祸。”
魏征的眉间舒缓了一些,他继续问道:“那请问主公,现在对于太子,对于越国公,究竟是何想法呢”
王世充叹了口气:“当时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一边设法升官,以光宗耀祖,另一边寻机报父兄之仇,现在大仇已报,可是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成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与太子殿下合作的过程中,我也发现太子心机深沉,极会作戏,绝非外界风传那样礼贤下士的一代明君,所以现在我也很苦恼,想要游历天下,看看以后如果我王世充激流勇退,隐退朝堂后,何处可以作为栖身之所。”
魏征微微一笑:“主公,你放心吧,玄成既然刚才已经约定追随您,那这辈子就不会有二心,您也不必故作此言,来测试我,如果您真的思退,那也不会来这民风剽悍的河北之地,而是应该去蜀中,或者是江南三吴民风柔软之地,做个逍遥自在,与世无争的富家翁了。原来我以为您来这里是为了想着对付汉王杨谅的办法,可听您这么一说,只怕您是希望汉王能争点气,跟太子长期相持,这样才对您最有利吧。”
王世充的眼中碧芒一闪,摸着自己的胡子,苦笑道:“玄成啊,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你,确实,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太子若是登基得太顺利了,那不光是越国公,就是我王世充,只怕也难逃被灭口的下场。其实我也不想走这条路,天下太平盛世,我即使不当官,也可以做生意赚钱,何必要冒这掉脑袋的危险呢,玄成若是有其他的良策可以让我自保,还请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