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六章 全歼强敌(2/2)
随着此人演讲的结束,谷中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叛军的士兵们又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和生还的希望,如同一个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水面上漂浮着的稻草,每个人都在为了生存做着最后的努力。
杨玄感听着这人的演讲,心中暗自佩服,此人一开口说话。刚才还惊慌失措,如同待宰羔羊的数万敌军居然全都鸦雀无声,应该就是那位大将军赵子开,端地是临危不乱,将帅之才。
而且他的一通演讲,三分真七分假,把敌方的传令号角说成是援军已到的激战之声,把杨素调山崖上的弓箭手和步兵回来以防万一说成是敌军无法抵挡援军的攻势。
赵子开甚至能在经过了两次失败的突围尝试后迅速地看出对方缺乏骑兵,兵力也略显不足,并以此给本方的士兵打气。无论如何,刚才还一盘散沙,各自逃命的这些敌军士兵们现在又找回了纪律和士气,重新变成了一支军队。
号角声再一次地响起。可是这回杨素下的令却分明是让骁果骑士们放声大叫,人喊马嘶。
杨玄感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杨素这样是要用实际行动戳穿赵子开鼓舞士气的谎言:你不是说敌军没骑兵吗那骁果骑士们的战吼就会让你的每个士兵胆寒,天下最强的铁骑就在对面,你刚鼓起的士气也将不复存在。
骁果骑士们动人心魄的吼叫声伴随着战马的长嘶在这霍山的峡谷中回荡着:“骁果,骁果。唏啾啾;骁果,骁果,唏啾啾!”刚才还在欢呼的叛军士兵们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杨玄感的心中开始感慨:人最悲哀的不是从来没有希望,而是刚刚有了希望后又被打入了无边的绝望之中,正如一个人好不容易爬上了崖顶,再被重重地一脚踢下山去,那种打击远远超过了一开始就死在了山下。
赵子开的谎言就象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刚刚鼓起来的士气也不复存在。杨玄感甚至能想象出在对面的谷中赵子开那张苍白而扭曲的脸。
赵子开的声音在骁果们的战吼停下后再一次的响起:“骁果只不过有一万人,他们也是血肉之躯,而且刚才你们都看到了他们都下马步战,离了战马还是骁果吗汉王的将士们,打垮了骁果,你们就是骁果!给我冲!”
山谷中再次响起了震天的鼓号声,赵子开怕再有什么意外,也不愿意再给杨素戳穿他其他谎话的机会,直接命令前军的马队发起了突击,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伴随着喊杀声,汇成一股澎湃的怒涛,向着正面的步军方阵冲了过来。
辰时已经过了一半,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清晨的薄雾渐渐地散开,杨玄感回头一看,只见从那狭窄的山谷中,一股黑色的铁流正汹涌而奔腾而出,铁流的后方,是火红一片的熊熊大火,而黑色铁流的最前面,是挤在一起,足有一万多骑的高头大马,马背上尽是咬牙切齿。披着锁甲和链子甲的骑士们。
杨玄感感觉有些可惜,为了轻装奇袭,前军的步兵们只随身带着短刀和轻剑用来在丛林中披荆斩棘,砍路而前。甚至连现在他们手上的矛槊也是骁果骑士们临时把手中的武器交给他们使用。
这样密集的敌军阵型,如果有隋军标准的八石弩和十石弩,放个几百部列于阵前,在如此狭窄,无法转环的山谷口。足以把敌军连人带马射个对穿,尸体都能够把这十几丈见宽的山谷口给堵住。
杨玄感正惋惜着,叛军的先头马队千余骑已经冲出了谷口,当兵的都知道,第一个冲的烈士,第二个冲的壮士,冲在最前面的往往是死得最快的。
排头兵无论在古今都是伤亡比例最高的群体,因此也往往是让最勇猛的愣头青们或者是异民族的仆从兵士做这种事,而经历过多次战争的老兵油子都是将军们心中的宝贝疙瘩,轻易不会放在最前面当炮灰。
叛军最前方的千余骑就是这样的稽胡新兵蛋子们。他们的耳边还在回荡着赵子开的那句诱人的话:“打垮了骁果,你们就是骁果!”而身后军官的催逼让他们来不及思考,也顾不上危险,一咬牙就这么冲了出去。
杨素趁着赵子开演讲的工夫让中军的卫士们临时用木板搭了一个丈余高的帅台,自己站在这高台上,前方的情况尽收眼底,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威严而迅速地向着身边的传令兵发起了指令。
稽胡骑兵们转瞬冲出了两百多步,地上遍布的尸体和为数不多、还没断气的伤兵们在他们的高头大马下顿时化成滩滩血泥,没有披马甲的战马们的身上溅得到处是混着血水和肉泥的泥浆土块。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而这些战马也受了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眼睛都变得血红血红,连喷出的粗气也带着血沫,一匹匹低着头。载着马上的骑手,恶狠狠地向着前方如林的矛槊方阵直冲过来。
马上的稽胡骑手们虽然狂热,可脑子并不呆,无论是新兵还是老兵,都知道对面的步兵方阵前往往是最可怕的强弓硬弩,对于这些缺乏护甲的战马来说。箭雨弩阵是最可怕的威胁。
可是汉王杨谅甲骑俱装的龙骑护卫已经全部折损在代州城下了,赵子开所带的胡骑们数量不过两万,而且全是没有马甲的轻骑兵,甚至这些稽胡骑士们本来也只是身着皮甲棉袍。
因为赵子开需要以骑兵突击开路,才扒了不少步兵的盔甲给这些胡人穿上,尽管不可能合身,穿起来也让很多骑手觉得别扭,但比起身着皮甲面对那个可怕方阵的枪林箭雨,这点不适还算得了什么呢
稽胡骑士们透过了渐渐消散的迷雾,看到了步兵方阵前摆了两道的拒马,如果在平时,他们绝不会象这样以包裹着一层铁皮的血肉之躯正面直冲这样防守严密的步兵方阵。
转眼间千余胡骑全部冲出了谷口,马上的骑士们纷纷用盾牌护住了马头,在他们的印象里,这种离敌二百步左右的距离是最危险的,光护住自己的头脸没有用,百分之七十的骑兵都是被先射中马,进而导致上面的骑士落在了地上,最后不是摔死就是被后面的战马踩死。
箭雨没有出现,稽胡骑士们在意外之余,纷纷从盾牌后探出头来,难道真的是象赵大将军说的那样,敌军缺乏弓箭了吗还是敌军的弓箭手真的已经被调去迎战援军了呢
只是一闪念之间,胡骑们又是冲出去了四五十步,离第一道拒马已经不到五十步了,甚至这些稽胡骑士们能看清前方的两道拒马后,隋军前排长槊手们那坚毅而闪着冷冷寒光的眼睛。
熟悉的弓弩破空之声突然响了起来,如同平地里起了一阵风暴,可是这次,风暴没有来自于前方,而是来自于两翼,左右两边的弩箭风暴就如同一片片飞快掠过大地的蝗虫,在这方圆不过一里的开阔地里散播着死亡。
稽胡骑士们的盾牌全部挡在正前方的马头前,根本无暇再去顾及来自两翼的打击。
三发连弩,又是三发连弩,虽然距离有两百步,虽然只是两石左右的骑兵弩,但已经足够了,因为这次,骁果骑士们射的不是穿着铁甲的人,而是毫无防护的马!
隋军正面步兵方阵前腾起了一阵血雾,顺着从谷中吹出的风,飘到每个士兵的脸上。马嘶声,骑手们落地时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而第一排的长槊手们的眼里却闪着因为嗜血而兴奋的光芒。
只在眨眼间,左右两边共射出了足有一万枝的弩箭,千余匹马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一样,成片地倒下。
而十个里有八个被射穿了大腿的胡人骑手们往往来不及反应,就被坐骑直接摔到了马下,紧接着被后面射中的马再狠狠地压在身下,活活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