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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黑袍阴谋家(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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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世充定了定神,转向了中间那人,他知道以这架式,斛斯政和沈柳生一样,都只不过是此人的手下而已,真正的主公乃是这个到了现在还没有露出真面目的人,刚才听他的声音,看他的身形都觉得非常眼熟,一定是自己认识过,听过说话的人,只是一时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斗蓬客缓缓地转过了身,脸上仍然蒙着黑布,在这密室的昏暗灯光里看不清他的庐山真面目,而他那浓密的眉毛,花白的头发和眼角边的皱纹都显示出此人的年龄至少是已近花甲。

王世充看了看斛斯政,沉声道:“斛斯长史,想必你也和沈老板一样,是这位贵人的属下吧。”

斛斯政点了点头:“不错,十余年来斛斯一直是为这位大人效力,那天王刺史与斛斯商量大事的时候,斛斯未得主公允许,不敢跟王刺史结交,还请见谅。”

王世充叹了口气:“原来如此,王某一直不明白为何斛斯长史在这郢州多年都不求升迁。现在王某明白了,你一定是得了你家主公的命令,要你经营这块荆州北面的门户,王某看错你了,原以为你只是想得官,现在才知道你想要的没那么简单。”

斛斯政微微一笑:“斛斯初入官场时,一直到四十岁以前,都是想着效力朝廷,有朝一日可以出将入相,治理天下,可惜斛斯在大隋为官多年,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我等胡人,是入不得王家父子的眼,即使再有才能,也不过是被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鹰犬而已,自己的命运,还是得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是。”

王世充对着斗蓬客笑了笑:“王某这下全明白了,难怪斛斯长史跟同样算是胡将的韩刺史不是一路人。有贺若老将军在,他怎么可能和韩擒虎的儿子当朋友呢。”

黑斗蓬老者仰天哈哈大笑,一把拉下了自己脸上的黑布,浓眉如杂草。脸颊瘦削,一双鹰一样的眼睛警惕而凶猛,满脸都是乱蓬蓬的花白胡子,狮鼻大嘴,可不正是那号称隋朝名将的贺若弼

王世充已经不象刚才初见斛斯政时那样吃惊了。当年大兴之乱时,他曾短暂地和贺若弼合作过一次,不过当时打的是救杨坚的名义,事后众人也严格约定此事就此不提,不过他现在心里又浮上了一个巨大的问号:这贺若弼以前曾经向杨坚主动要求过当荆州刺史,后来被杨坚拒绝了,难道是从那时开始他就开始与斛斯政勾结到一起,开始自己经营起荆州了吗

贺若弼双目如炬,盯着王世充,道:“老夫的身份不便暴露。所以这段时间一直不想和行满见面,现在是非常时期,新皇登基,大家最好都不要活动得太多,一个不留神,有可能多年的经营都会前功尽弃。”

“不过行满实在是厉害,老夫原以为行满只有将帅之才,没想到你的治才也是这样出色,所以今天老夫遵守自己的承诺,和你见面。你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尽管开口。只是有一点,就是你我还不一定是一路人。合作的事情现在老夫无法给你承诺。”

王世充微微一笑:“听贺若将军这样说,晚辈实在是很高兴,晚辈也喜欢心直口快,开诚布公,不喜欢拐弯抹角,这点沈老板应该跟您说过了。”

贺若弼点了点头。神情严肃:“柳生随我多年,老夫被剥夺官职后,行动不变,就让柳生出来经营,老夫也没想到柳生有如此才能,几年下来就在这荆州打下了如此的基业。”

沈柳生笑了笑,向贺若弼行了个礼:“这主要是靠了主公的英明,当然,也离不开萧铣萧公子的帮忙。”

王世充懒得听他们主仆之间的废话,直接道:“贺若将军,王某想问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皇对你不薄,你为何还要在背地里做这些事情从沈老板和斛斯长史的情况看,你着手经营这荆州之地,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吧。”

贺若弼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这狭小的密室里来回震荡,弄得灯烛一阵摇晃:“先皇对我不薄王世充,你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王世充沉声道:“据晚辈所知,贺若将军一而再,再而三地得罪先皇,不仅和韩将军当着外国使节的面抢功,让先皇颜面尽失,而且几次三番地在家妄议朝政,甚至还主动想要荆州之地,更不用说以前帮高仆射说情的事了。”

“这些事情任何一条都足够您灭族的,可先皇只是夺了你的官,连爵位都还给你保留,这还不叫待你不薄”

贺若弼冷笑一声:“王世充,与老夫的功绩比起来,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老夫献上的平南八策,老夫亲自率先锋过江,亲自在那建康城外打垮的陈军主力,却被那不要脸的韩擒虎捡了个便宜。这些事情别人不知道,你却是亲历过的。”

“先皇明知老夫委屈,却偏向那韩擒虎,给我们两个同样的军功,王世充,你也是上过战场打仗的人,给人这样抢功,咽得下这口气吗发两句牢骚又怎么了”

王世充也知道此事上贺若弼确实有理由觉得受了不公正的对待,从他现在的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仍能看出贺若弼心里有多恨,但这种恻隐之心只是一闪而过,王世充很清楚,现在需要的是尽快从他嘴里套出更多有价值的情报。

于是王世充笑了笑:“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总挂在嘴上有什么用。贺若将军,你看看我王世充,多年来精忠报国,勤于王事,无论是对先皇还是新皇,都是忠心耿耿,为国出征从来都是在最前面,可现在还不是给至尊卸磨杀驴,外放这郢州。但即使如此,晚辈也没象你这样怨气冲天啊。”

贺若弼冷冷地“哼”了一声:“王世充,不用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再怎么给外放,也是从布衣做到了三品刺史,可我贺若弼呢,连个尚书右仆射都没当过,直接就给夺官在家。再说了。你做的坏事不少,现在遇到这种境界也怪不得别人,谁让你去帮那个心狠手辣的杨广”

王世充给贺若弼一阵抢白,虽然心中恼火却也无话可辩。但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道:“贺若将军,你好象比起先皇来说,更恨的是现在的至尊吧!当年高仆射为杨勇求情,力保他东宫之位的时候。你是第一个站出来帮高仆射的,当时晚辈还以为你老是仗义直言呢,现在看来可能是因为你当时也是暗中加上了太子一党吧。”

贺若弼的脸色一变:“你这是自己凭空猜测的吧,可有实据”

王世充察颜观色,心中对这个推断更加坚信不疑:“贺若将军,看来王某没有猜错,你一直是暗中的太子一党啊,我们这么多年居然没有看出来!”

贺若弼叹了口气,道:“时至今日,也没必要瞒你们了。杨广此人心术不正,在当年灭南陈时,老夫和高仆射都看了出来,当时破城之后,高仆射说那陈叔宝的宠妃张丽华是亡国祸水,一定要斩杀,就因为此事得罪了杨广,加上高仆射和杨勇的关系,杨广就公开威胁高仆射,说是以后要他好看。这些老夫都看在眼里。”

“老夫一向欣赏高仆射的人品,加上后来老夫丢官之后,满朝文武对老夫避之惟恐不及,只有高仆射和萧琮两人还跟老夫正常往来。王世充。换了是你,难道不会跟高仆射越走越近吗”

王世充的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着,他看着贺若弼这种情绪的发泄,整个人脸色通红,象是喝醉了酒一样,在控诉着多年来命运对自己的不公。而王世充所想的,则是这贺若弼如此缺乏城府,又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来在这郢州隐藏得如此之深呢就连沈柳生和斛斯政看起来城府也明显在他之上。

王世充想到这里,长舒了一口气:“贺若将军,看来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高仆射和长孙将军,应该也是你的朋友吧。”

王世充此话一出,不仅是贺若弼,就连在一边捻须微笑的斛斯政和沈柳生也一下子变了脸色,而贺若弼则张大了嘴说不出话,过了半晌,才缓过神来,厉声问道:“王世充,你凭什么说这话”

王世充哈哈一笑:“贺若将军,你的脾气冲动,性格暴躁,虽然是人人都想结交的豪杰之士,但在王某看来,只怕是做不得沈老板和斛斯长史的主公。可是如果你的背后还站着高仆射和长孙将军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恐怕即使是家父,也会有意与你们联手的。”

贺若弼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被王世充这个小辈当面这样羞辱,气得他七窍生烟,但是王世充确实说中了,不仅是自己的反应,连斛斯政和沈柳生的表情都证实了这一点,也由不得自己不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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